诗文库 正文
慈圣光献皇后挽词二首 其一 北宋 · 范纯仁
七言律诗 押麻韵
帝图绵永合无涯,天降真人动鲁沙。
两奉离明来继业,久膺舜养似重华。
徽音远过周文母,俭德深惩汉外家。
仙仗忽遥灵寝闭,悲风空引戟幡斜。
授经图为汪孟慈题 清 · 姚鼐
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:惜抱轩诗集诗后集
仆昔遨游翰墨场,逢君先子在维扬。
精勤力遍䌷金匮,毁败书终隔礼堂。
英跱百年埋马鬣,清标两世见鸾翔。
伟将继业名当代,欲尽颓龄尚一望。
兔山村舍。录田父语 明 · 徐居正
出处:四佳诗集卷之四○第四
我家佛岩下,傍邻三四屋。
地薄皆荒田,耕治半沙砾。
去岁官没田,吏胥右豪猾。
贫家无立锥,空馀悬磬室。
仅仅起废丘,年荒税不足。
吏来日徵督,令严如火烈。
剜肉未医疮,逃窜匿崖谷。
饥火煎肠肚,颜色日犁黑。
采薪入山中,山中盛薪棘。
家有黄犊儿,终年空复骨。
驮载亦不能,一步二颠踣。
行行亲负荷,两肩赪已肉。
日暮始入城,路逢陇断客。
折阅入锱铢,米贵贱估直。
尚念十口在,嗷嗷待哺啜。
升㪷何足论,聊以慰饥渴。
归来对妻儿,稍亦得饘粥。
以此作生理,生理真可惜。
近来豪势家,权利到木石。
笼山作柴圃,禁人之樵牧。
西家采一薪,鞭鞑恣流血。
东家蹊过牛,父子遭絷缚。
公然掠民财,镰斧尽渔猎。
草木生山泽,天地之公物。
小民独何辜,亦不蒙其渥。
国家重贵近,尊位厚其禄。
胡为逐小利,不仁至此极。
君子尚节义,见此欲呕壳。
呜呼我民生,何以得生恩。
我今闻此语,中夜独呜咽。
缴寿慈宫内侍王师圭等镌降状 南宋 · 卫泾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七、《后乐集》卷一一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八九
臣闻赏以劝有功,罚以徵弗恪,轻重贵乎适中,不可有所偏也。乃者癸丑之夕,寿慈宫火,陛下特降御笔,以上惊慈闱,彻乐避殿,恐惧修省。夫以一人之尊躬自贬损,不遑宁处,而本宫官吏储备无素,守护不虔,恶得不任其咎?陛下钦崇孝养,方务调娱,未暇致诘。提举官吴回三人者,怀不自安,腾章自列。旋颁睿旨,各从镌削,可谓曲全之恩。臣近缘忝冒承摄,于词头中窃见指挥,凡寿慈宫应奉官吏等到宫实及五年,各转一官资。考其员数六百三十有四,未及五年者又四百二十九人。夫以平居无事,安坐受赏若此猥众,而失职抵罚不过二三,臣固疑之。今台臣有弹疏,乞将应奉官等黜降,谓当大明典宪,以警弛慢。而所降圣旨王师圭、王溶各降一官,杨旦降一官,罢干办事务。人数多寡,臣未敢问。惟是吴回等自劾尚夺二秩,王师圭等皆有论奏,杨旦者罪状尤著,止削一阶,轻重毋乃有所偏乎。况前日救火官兵,陛下以慈闱之重,随即第赏,曾不淹时。赏固所以为劝,而罚不足示惩,顾何以诏四方而厉百辟乎?借曰太皇太后圣意宽厚,不欲重有诛责,然赏罚之行,纪纲所系,又安可以恩而废法乎?臣不敢以代庖之暂有所隐默,欲望圣慈特发睿断,将王师圭、王溶照吴回等一体镌降,其杨旦再与鑴斥,庶几少慰舆议,儆肃宫臣。惩劝之方,斯为两得。
寿陈松谷相公 明 · 孙继皋
七言律诗 押先韵
乞归当日发犹玄,黄阁勋猷旧格天。
衰健几劳明主问,姓名长许远人传。
鸠文赐杖元非老,麟彩为袍俨是仙。
石室有人能继业,汉廷家世重韦贤。
赠吴彦敬 元末明初 · 蓝仁
七言律诗 押先韵
卜居何论买山钱,喜有南邻二仲贤。
门径新开疏种竹,池塘分断半栽莲。
客来酒缶墙头过,儿学书签架上悬。
况是世交同继业,林间猿鹤倍欣然。
破河东贼奏 五代 · 许迁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五十六
河东贼军侵我。今月十一日。遣步军都指挥使孙继业等。领兵三百。至州北长寿寺掩杀。获贼砦将程筠军使冒千王仁原供奉官李演并驼马等。所获贼将较并斩之。不数日。贼引军攻城。四面齐进。臣与判官李昉都指挥使赵太粮料使王光裔官员职掌百姓守把拒斗。焚贼攻具。死者五百馀。伤者千馀。信宿遁去。
答周荔樵《题食笋斋诗后》见赠 清 · 郭嵩焘
七言律诗 押麻韵
六十衰翁两鬓华,齿牙缺落语言差。
传经继业惭衰族,把笔能文号小家。
成就百篇才弱冠,消沈万古一长嗟。
留题妙句增衰涕,尚有馀情寄九遐。
再叠韵别陆雅坪先生 明末清初 · 周筼
押微韵 出处:槜李诗系卷二十七
牛医驵侩继业微,赪尾忘跃杀翮飞。
头童齿豁眉半落,身腊那如瓠白肥。
从怜世弃由识寡,敢曰我贵缘知稀。
平生忧患多所历,垂老不怕还长饥。
猖狂偶一效阮籍,途穷行后归山扉。
中筵高论获今夕,倾吐玉屑何霏霏。
示我周行出艰险,恍若为解重城围。
尺书十幅意珍重,如馁斯食寒斯衣。
襧衡刺字未漫灭,长途早下征鞯鞿。
情亲公叔有前约,吾身良亦知所归。
武烈帝庙碑铭 五代至宋初 · 徐铉
出处:全唐文卷八百八十三、全宋文卷二七、《徐公文集》卷一○、《全唐文》卷八八三
臣闻昊穹凝命,玄化不宰。司契牧民之重,授以圣功;益谦辅德之明,显诸神道。玉烛景风之瑞,所以报忧勤;天时地物之妖,所以警安逸。是以古之圣人,睹灾而惧,因败而成。拨乱反正之勋,偃武修文之业,延洪光大,皆有幽赞者焉。故禹奠九州,受苍水绣衣之命;武师牧野,接五车两骑之神。或假灵于五将三门,或取象于长庚北落,奇怪惚恍,历代有之。然则洁粢丰盛,崇名纪号,钦若天意,丕显阴功,元元本本,政之大者也。兹我后所以侧身修德,允济时屯;武烈帝所以禦灾捍患,光膺帝服。人神合应,岂不伟哉!惟帝才冠生民,道高振古,登贤能于乡老,论昭穆于本朝。若夫忠孝文武之风,信智言行之懿,提纲案部之绩,夷凶静乱之勤,论道经邦之猷,宫悬锡马之宠,忘身徇国之节,惊愚显俗之奇,固已炳焕丹青,铿锵金石。用能高标明祀,大庇蒸民。牺牲玉帛,数有加于群望;备物典册,礼遂缛于真王。是知妙极无方,数均不测,告祯符于元后,集景命于旧邦,岂徒雪霜风雨、禳祈雩禜而已!我唐之中兴也,南司天,北司地,命羲和而治历,法鸤鸠以安民,令行而风雨不愆,泽广而禽鱼允若。无文咸秩,坠典于是孔修;有开必先,百神于焉受职。及运钟下武,庆洽重熙,二圣相承,载光明德,五材并用,诞告多功,御名正而泰阶平,王泽流而颂声作,人将登于寿域,时已洽于淳风。数或推移,唐尧有怀襄之患;天将警戒,周成有雷雨之灾。丙辰岁,金革爰兴,师徒四出,师屯细柳,火照甘泉。蠢兹越人,伺隙称乱,焚我郊保,轶我封陲,宵灾御亭,晨围武进。天子为之旰食,东郊于是弗开。于时,令储后以长子帅师,以九命作伯,风行京口,气慑句吴,激大义以推心,授成谋而警众。右武卫将军柴克宏,见危致命,临难忘生,总率禁兵,星言赴援。人怀国耻,如报私仇,军政肃而上下接和,人心感而神祇助顺。若昆阳雷电之震耀,淮、淝草木之形胜,兵势飙驰,丑徒冰泮。冥贶彰灼,有如此焉。当是时也,以承平之人,邻贡献之国,爟燧卒至,沟隍未严,首尾方畏,众寡非敌,摧坚如拉朽,擒寇如拾遗,崇朝之閒,边鄙克定。匪大君之昭感,岂人力之独能?虽通幽洞灵,实圣哲之所务;而问神语怪,非典册之攸先。故扬搉而论,盖史臣之职也。主上以功成弗处,无德不报,增封进号,厥有旧章,乃下诏册赠武烈帝,备名数,礼也。于是正南面之尊,穷大壮之势。耽耽新庙,奕奕崇堂,雉门两观之严,左墄右平之制。龙旂銮辂,云罕轩悬,兼三代之盛仪,抗五郊之殊礼。与夫周人革命,止陈玄牡之祈,晋室主盟,但用朱丝之祷,报功之典,不亦盛乎!常州刺史何重贵,初领前军,独当强寇,以忠贞为甲胄,以恩信为金汤,首挫贼锋,力全郡垒。褰帷之任,因以畴庸;坐树之风,更成德让。皆足以光昭《雅》《颂》,垂示来云。后之君子,知天命不可以智欺,大福不可以力胜,幸灾怙乱,鬼得而诛,背盟奸好,人将谁与?覆车斯在,殷鉴匪遥,类委土以为师,树丰碑而纪事。下臣奉诏,谨勒铭云:
玄功不宰,帝德无为。化机冥运,群动交驰。必有神道,鉴而董之。董之伊何?惟帝之职。惚恍有象,阴阳不测。如岳降祥,配天辅德。保我蒸民,莫匪尔极。伟哉间杰,多艺多才。名驰八纮,位重三槐。祀典光启,王封肇开。人思邵树,俗畏轩台。洪惟我后,积仁累庆。运启再造,功宣二圣。金镜在握,璿玑以正。阴阳既和,人神交应。时灾有数,孰克违斯?灵命自天,畴能问之?盗兵窃发,玄贶冥期。风云鼓荡,气厉歼夷。蒋侯助顺,霍山启道。卑听匪远,诚明则到。上曰钦哉,享兹昭告。帝服加尊,大名纪号。多垒既平,连营既宁。奕奕新庙,崇崇百城。民罔疵疠,年斯顺成。庭有备物,时殷颂声。祸福何常,惟人所择。弃信燬义,恃众与力,上帝不蠲,明神是殛。勒石严祠,敢告万国!
缘识 其五十二 北宋 · 赵炅
从小莫颠謏,长大始成人。
经史须勤学,然可待尊亲。
勿谈他己短,但秪自脩身。
所作行慈善,见者生钦羡。
好事审还听,憎爱去贪恋。
我即说分明,诫逸绝骄矜。
孺子受天荫,不织不蚕耕。
愿尔多聪悟,考顺于君父。
逆耳必从之,少欲减嗔怒。
谨守作童儿,缘是正愚痴。
重贵在心知,认取世间为。
杨业赠太尉大同军节度使制 北宋 · 宋太宗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、《宋大诏令集》卷二二○、《宋史》卷二七二《杨业传》、乾隆《山西通志》卷一○六
生著勤劳,执干戈而卫社;殁加贲宠,听鼙鼓以申哀。不有追崇,曷彰茂烈!云州观察使杨业,诚坚金石,节茂松筠。俾塞上之威名,本山西之茂族。自升环卫,甚著忠劳。方提貔虎之师,以效边陲之用,群师违戾,援兵不前,独以孤军,陷于强敌。劲节焱厉,有死不回,求之古人,何以加汝!是用举兹徽典,旌此遗忠。魂而有灵,知我深意。可赠太尉、大同军节度使,赐布帛千疋,粟千硕。
上太宗答诏论边事 北宋 · 田锡
出处:全宋文卷八四、《咸平集》卷一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二九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○、《九朝编年备要》卷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二二、《右编》卷三七、《续资治通鉴》卷一四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臣伏睹今月十一日御札,宣示内外文武臣僚,以北鄙多虞,戎人为患,延伫良策,降谕德音,询禦侮之嘉谋,问安边之远略,俾悉陈于异见,将择用其所言。臣之颛愚,岂足上副宸衷;臣之狂直,敢不罄尽鄙怀。傥扬纳可裨于事宜,则明圣不罪于狂瞽。臣每读史传,详观古来戎狄骚边,乃是常事,朝廷设备自有常规。举其大略而言之,不过训练师徒,选择将帅;广增蓄备,多置屯田;严其池城,明于斥堠;谨于烽火,利其甲兵;行间谍以离狄心,禁侵扰以怠敌意;待彼羸弱,因势取之,候其宾服,以德绥之。此皆方策备陈,采择可用也。舍此则未见禦戎之术,用此则在知临事之宜。兵机则不可定谋,边议则须依古制。今具条奏,惟陛下择而行之。
一、今之禦戎,无先于选将帅。既得将帅,请委任责成,不必降之以阵图,不须授之以方略,自然因机设变,观衅制宜,以此无不成功,以是无不破敌。昔汉之西羌犯塞,攻城邑,杀长吏。赵充国年七十矣,上使邴吉问曰:「谁可为将」?充国对曰:「无踰老臣」。以是言之,则请令宰臣已下,各举堪为将帅者;又令宿旧武臣素有闻望者,亦令自举,然后陛下详择而用之。又赵充国既为将,宣帝遣问曰:「将军度羌虏如何,当用几人」?充国曰:「百闻不如一见,兵难豫度,臣愿驰至金城,图上方略。然羌戎逆天背叛,灭亡不久,愿陛下以属老臣,勿以为忧」。以是言之,昔充国为老将,尚谓百闻不如一见;况今委任将帅,而每事欲从中降诏,授以方略,或赐与阵图,依从则有未合宜,专断则是违上旨。以此制胜,未见其长。伏乞速命宰臣,令举良将,及令素有闻望宿旧武臣,自举其能,及举所知者也。
一、将帅行恩信,恤士卒,必丰财货,方得士心。昔赵奢为将,所得王之赏赐,尽与军吏。又李牧为将,军市之租,皆用享士卒。魏尚守云中,其军市租尽以给士卒,出私养钱享宾客军吏,是以匈奴不近云中之塞。今国家所命将帅,虽古今异宜,凡有给赐,今则谁敢效古?散家财,赏士卒,去吝啬,有几何人哉?若以年年供亿挽运,老师费财,曷若厚给将帅,使之赏用也?又闻近侯伯亦有厅直三五十人习骑射,为心腹。每出入阵敌,得以厅直随身,翼卫主帅。后来不敢养置。昨来杨业陷阵,访闻亦是无自己腹心从人,护助捍禦,以致为狄之所获。今虽时异事殊,然废置利害,亦须询访行之。
一、今之禦戎,以沿边诸郡有勇智者命为刺史,委之自用方略,警急利便,事讫方奏。使人人各尽其才术,此必为陛下各立殊勋,控制侵侮。昔后汉郭伋为渔阳太守,时匈奴数抄郡界,边境苦之。伋乃整饬士马,设攻守之略,匈奴畏惮,不敢入塞,人得安业。在职五岁,户口增倍。又张堪为骑都尉,破匈奴于高柳,拜渔阳太守。捕系奸猾,赏罚必信,人皆乐为用。匈奴以万骑入渔阳,堪乃率数千骑奔击,大破之,郡界以静。乃于狐奴开稻田八千馀顷,劝人耕种,以致丰富,百姓歌之。视事八年,匈奴不敢犯塞。以此言之,则沿边诸郡,请令择有智勇者为刺史,必副陛下之忧寄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更在悦取军情。凡经拣退,尚堪力役者,却与元本料钱;其殁阵及守戍死亡兵士,所有在营老幼,宜矜悯优恤,或给赐,令各存活,勿使寒饥,无所归向,又不可取充洒扫裁缝之隶。其次,拣中新招到军,虽稍有身首人才,未宜便令管辖旧人。须是经历行阵,稍知军伍次第,微有劳效者,方令充节员,所贵已下亦各甘心,兼易为驱使。若曾有功劳,未得优赏者,即乞别作名目,优异酬赏。臣未知朝廷府库钱帛之大数,亦不知国家支费用度之众寡,若陛下省罢塔庙之费耗,回充军旅之赏给,则孰不革其怨心,孰不致其死力?若是破敌,必副陛下平戎之心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亦宜别设条例,等第立赏。若得一保垒,或复一障亭,与某官,与若干赏。赏不逾时,必诚必信;条例不烦,令军中晓会。此必有果敢智谋之士,副陛下之立赏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又宜以重赏,召募敢死之士。仍以古来选士之科以取士,卒亦于军中择取。应得选士之条目,今举其六七,更可详酌增损。且据兵书言之:取曾习韬钤者;有谋画者;又取能知敌情伪者;取能知山川险易、径路迂直者;取强力过人,能斩虏搴旗者;又取往复数百里,不及暮至者;又取能破格舒钩,或负数百斤、行五十步者;又取趫捷若飞,能逾堑垒,出入无形,堪窥觇者。各区别技能,置立部分,以副将帅之指使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外则委任将帅,内则询谋宰臣。行一事必使宰臣知之,出一诏必令宰臣议之。臣闻前年出师向北,命曹彬以下欲取幽州,是侯利用、贺令图之辈误惑圣聪,陈谋画策,而宰臣昉等不知。又去年招置义军,刺配军分,宰相普等亦不知之。岂有议边陲,发师旅,而宰相不与闻?若宰相非才,何不罢免?宰相可任,何不询谋?今宰相普三入中书,再出蕃镇,重望硕德,元老大臣,人所具瞻,事无不历。乞陛下以军旅之事,机密之谋,悉与筹量,尽其规画。此乃国体,君父至公。臣闻偏信生奸,独任成乱。侯利用、贺令图等既误陛下机宜于前,无令似侯利用、贺令图者复误陛下机宜于后。伏乞陛下一一与宰臣谋议,事事与宰臣商量,悔自前独断之明,用今后公共之理,则事无不允当,下无不尽忠。则大臣之间,足以副陛下忧勤之旨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凡召发兵士,或储般粮草,亦宜谨静,勿使喧烦。臣窃闻去年于户税上折科马草,及官中和买当买纳未足之间,即有使臣催督,贫下户妇女有行科校者。又闻汴河乾浅,遂分南河水添注汴河,以待漕运。国家计度何在,而临时一至于此!辇毂之下,岂无外国谍人?臣即不知国家见在军储支得几年。若是无九年之粮,实为无备;若是无三年之粮,实为窘急。若不窘急,则何以科校妇女而纳草、添注河水而待漕运也。
一、今之禦戎,在乎辨边上奏报之虚实,察左右蒙蔽之有无。奏失利则未必尽言,报大捷则不足深信。陛下未当信而先信,陛下本欲知而未知,如此何以料安危,如此何以策成败?安危成败之理,乞陛下详而察之。
一、今之禦戎,无先用谍。兵书曰:事莫密于间,赏莫重于间。狄中自有诸国,未审陛下曾探得凡有几国否?几国与匈奴为仇?若悉知之,可以用重赏行间谍;间谍若行,则夷狄自乱;夷狄自乱,则边鄙自宁。昔李靖用间破突厥,心腹之人自离贰也,书在唐史,其事可知。今募能往绝域,斗乱蕃部,使交相侵害,如汉之陈汤、傅介子之流,则不劳师徒,自然归化。此可以缓陛下忧边之心也。其馀谨烽火,明斥堠,亦可以依古法,为警备。《赵充国传》曰:「五星出东方,中国大利,蛮夷大败;太白出高,用兵深入,敢战者吉」。虽天道远而难知,然昭昭垂象纬者,为陛下言兵之利害也。
一、今国家富有天下,精卒利兵,计有百万,然无将帅为陛下治兵。昔吴起为将,为士卒吮痈。霍去病为将,汉帝欲为治第,去病曰:「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」!窦婴为将,得所赐金千斤,陈于庑下,军吏过者辄量取为用。未喻陛下以今之将帅,如吴起、霍去病否?若以臣所见,则将帅必无其人。何以知之?将帅肯为士卒吮痈乎?若赐第宅,肯不要乎?将帅非材,即无威名,何以使匈奴望风而惧?今有居显位,食厚禄,为国之谋即不足,奉身之谋即有馀,何以副陛下致太平之心,何以致陛下成清净之理?然以臣所见,凡小小公事,不劳陛下一一用心。若以社稷之大计,为子孙之远图,则在乎举大略,求将相,帝王之大体也。设如人欲理身,先理心,心无邪则身自正;欲理外,先理内,内既理则外自安。臣谓边上动,由朝廷动之;边上静,由朝廷静之。任贤相于内,则百职举而纪纲振;委良将于外,则四夷静而边鄙安。臣之愚衷,备于此矣。已然之患,既陛下遍访直言;未然之虞,乞陛下常切留意。
一、已上条奏,悉是国家已然之事,所以劳陛下谋及卿士,询于刍荛,凡百臣僚,悉陈所见。然臣谓国家复有未然之事,得不为陛下言之,得不为陛下忧之?今戎主一姥而已,用黠虏为谋主,颇有轻中国之志,今春夏必渐退,秋冬必复来。制之禦之,惟在前所筹数事而已。若将来狄人禦之而不去,边境备之而未宁,加以匈奴间谍于西蕃,汉家未断其右臂,即秦、陇千里之外,瓜、沙、玉关之西,恐非国家之所有。万一兵歉相仍,寇盗多起,此时何以谋之?此时何以禦之?圣人不能不灾,而能禦灾。今陛下圣德合天,三边无虞,万里晏然,居安思危之计,得不由未然之事而预防之?此亦禦戎之远意也。
右臣备位掖垣,忝司诰命,祗奉睿旨,俾陈方略。昧于时事,思虑不精;然于狂愚,庶或可采。
论举武勇才器奏 北宋 · 田锡
出处:全宋文卷八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六 创作地点:江苏省泰州市
臣伏见去年十一月十四日赦文,欲兴行武举,令所司条奏以闻。今年二月一日,又见转运司行下御史台牒,限五日内举员外郎以下见任京朝官有武勇才器堪任武职,安排充沿边亲民差遣者。以臣所见,若为边上要人,访求有武勇才器者,急速如此,窃虑未得尽理。盖见往年朝臣中求武勇者,得刘墀、郑宣等数人,刘墀以易州陷没契丹,郑宣卒无劳效。今又朝臣中求人,臣虑朝臣中武勇者少,设使有武勇,多不愿在武职。况限之以五日奏举,若非相谙识,岂易得人?臣恐举非其人,有误陛下任使也。今日是陛下注意于良将之时,是选求文武材干为沿边刺史之际。夫理乱必有渐,而安危必先见。臣曾上章,为关西地震是下动之象。奏状进入后,降在中书,寻却奉圣旨取索入内。相次,近京诸处,多报军贼逃背,沿黄河劫掠军县;后来驱除,虽稍宁息,昨契丹犯境,闻龙猛兵士三二千人诈作契丹,掳劫河北,今闻散在兖州山林间。又近日西川驻泊神卫军都虞候王均作乱,奔冲剑门,寻已杀戮。近又访闻河东州郡泽、潞间亦有盗贼。此实下动之萌也。昨李继迁虽授夏州节度使,在彼自称西平王,岂不为将来边患?国家积储粮草,缮完甲兵,尚要素有其备,岂得良将谋臣,料敌制胜,国家却素无备?若求骑射之艺,勇猛之人,兵法中自有选求之法,便求得人,但要有智谋者指使之而已。所谓获兔者犬,指踪者人也。况善用兵者,人无勇怯,以智略使之,则怯者有勇。今若限以五日举有武勇才器者,臣实虑怀才抱器者未尽得,奇谋远见未易知。愿陛下于宰相近密商量,别画选求之策也。若且于见今节度、防、团、刺史、诸司使副中,有智见勋劳者,选择使用,在陛下以赏罚二柄使之而已。往年杨业击契丹,侯延广守灵州,人多称许。若见今节度、防、团、刺史、诸司使副中,因赏罚激励,岂无杨业、侯延广辈为国家立功勋也。臣又以江南、两浙,自去年至今,民饿者十八九,未见国家精求救疗之术。初闻遣使煮粥俵给,后来更不闻别行轸恤。今月十二日,有杭州差人赍牒泰州会问公事,臣问彼处米价,每升六十五文足,彼中难得钱。又问疾疫死者多少人,称饿死者不少,无人收拾,沟渠中皆是死人。却有一僧收拾埋葬,有一千人作一坑处,有五百人作一窖处。臣又问有无得雨,称春来亦少雨泽。臣问既少雨泽,麦苗应损,称彼处种麦稀少。又问饥馑疾疫去处,称越州最甚,萧山县三千馀家逃亡,死损并尽,今并无人。其馀明、杭、苏、秀等州积尸在外沙及运河两岸不少。虽未审虚实,然屡有听闻;兼闻常、润等州死损之人,村保各随地分埋瘗。况掩骼埋胔,是国家所行之事,文王葬枯骨而天下归心,今积尸暴骨如是,而使僧人收藏,村保埋瘗,甚无谓也。伏乞陛下命使吊奠,以慰幽魂;遣人掩藏,免伤和气。所贵王者德泽,及于存亡。然后访有兼并之家,能出财助国者优奖之;有储蓄之家,能发廪救民者旌酬之。又宜放一二年税赋,免三二年徭役,非富商大贾之税不用税,非摘山煮海之货不用徵,用此以安民心,以防盗起也。去年淮南地震,臣已画时奏讫。又闻江南地震尤甚,望陛下宣御札、降德音以禳灾异,访问枢相以放税赋、减课利。若不可减,臣请以近事比。臣读《五代史》,梁朝、后唐、晋、汉及周,封疆不及千里,江南、两川、两浙、荆湖、广南,各有主帅。当时中国多事,尚欲制禦蕃戎。自太祖平吴、取蜀、下广南,太宗平河东,吴越王举国归朝廷,此国家封疆万里,税赋课利百倍于前。除边上所费外,但减省不急之用,则仓廪府库自然盈馀,何必于江、浙饥馑疾疫之后,籍其所出税赋课利,以赡军国?今江南二十七州军,两浙一十六州军,宜知若干州是饥馑疾疫之处,若干不是饥馑疾疫之处。其他无灾沴、人无疾疫处,依每年上供钱帛粮草外,馀系灾沴处,朝廷早行指挥,以有均无,以多济寡,以安民生,以防盗起也。臣又访闻江、淮每年漕运五百六十万硕米。今年春运不如常年。其江、浙共四十四州军,上供钱帛之数,臣即不知,亦不知朝廷今春规画之计。臣但以四十四州军有饿死疾疫处,州军放税赋、减课利、免徭役,是国家安民生、防盗起也。《易》不云乎:「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」。又兵法曰:「攻其东南,备其西北」。谓敌若攻城之东南,当先防备其西北,虑敌人出其不意也。今若西北沿边未息侵扰,东南沿海复有骚动,则临时制禦必费力,临时筹度难成功。今虽差杨允恭等江、淮、两浙巡检,屏除盗贼,朝廷已有此指挥,然于防盗起之萌,致民安之渐,未见朝廷经度也。况所求武勇才器者,要沿边任使。又以所举三班使臣,如犯入己赃,即连坐举主。若三班中求廉谨、有行止者,岂得无人,其实亦难得人。若连坐举主,则举者必少。又所举员外郎见任京朝官,不如举状,责在举主。如此求人,虑难得人;如此求沿边任使,虑未副圣旨。夫事有本末,理有远近,今不急求谋臣而先求武勇,不思将来之患而务目前之事。《易》曰:「王公设险,以守其国」。《汉书》有盗卒起杀长吏、取库兵、放禁囚、驱人民作乱者。今诸处城池多不修筑,坏垣填堑,往来如平地,万一卒有盗起,逐处官吏何以固守?加以在营兵士多非精锐,在库甲仗少有坚完,道路出入之要冲,山川险阻之形胜,有不相统摄之处,有不相叶同之人。况太平既久,士卒不惯行阵,将帅不知战守,加以士卒骄而将帅鄙,致昨来傅潜辈临事而茍且,遇敌而进退。伏望陛下以选求将帅为急务,以博访谋猷为上策。若止三班中求任使,文班中求武勇,臣窃惧失朝廷大计,失国家大事也。臣读《汉书》,见日蚀、地震,必降诏书,求直言极谏之士;必降德音,复赦宥复除之令。自去年九月八日淮南地震,九月十六日夜月食,未见降御札、下德音。夫至大者天地之变,知几者圣哲之心。乞陛下以圣哲知几之心,答天地示变之异,经心于远者大者,图事于未萌未兆,覃恩于饥馑疾疫之处,布德于月食、地震之后。况臣忧国之心非今日,言事之疏非一章。自前年将赴任泰州蒙宣召时,后殿面奉圣旨,令臣今后有事入递奏来。今具实封进呈,伏乞圣慈特赐留在禁中披览,可行可止,断在宸衷。
赠刘吉 北宋 · 张咏
押词韵第三部
天地有至私,刘生与英气。
学必摘其真,文能取诸类。
叫回尧舜天,聒破周孔耳。
通塞不我知,要在欢生意。
居危不苟全,凭艰立忠义(仕江南伪主,指斥奸佞曰:果信是人,国将亡也。)。
归国有贤名,天子闻之喜。
倒海塞横流,掀天建高议(治黄河有功,议边将不才,廷辨大臣阿谀。)。
冒死雪忠臣(證杨业忠赤,为奸臣所陷。),谠言警贵侍(重指中贵弄权。)。
四海多壮夫,望风毛骨起。
如今竟陵城,榷司茶菽利。
鹤情终是孤,仁性困亦至。
劳劳忧众民,咄咄骂贪吏。
方期与叫阍,此实不可弃。
如何不自持,稍负纤人累。
酣歌引酒徒,乱入垂杨市。
狂来拔剑舞,踏破青苔地。
群口咤若奇,我心忧尔碎。
请料高阳徒,何如东山器。
请料酒仙人,何如留侯志。
去矣刘跋江,深心自为计。
上真宗论江南二税外沿征钱物 北宋 · 陈靖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三六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○四
臣闻为国之本,重乎烝黎;至理之先,存乎教化。烝黎泰而国祚永,教化行而理道昌。前古哲王,光宅天下,未有不由是而能君兆庶,保宗祧,享奕世绵绵无疆之休也。然则烝黎之所以泰者,必在衣给食足,赋均敛平,使安得其居,乐得其业,无非辜而陷法,无为盗而憎主。故曰「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」,是也。教化之所以行者,必在刑简政廉,德广信笃,使礼有所设,乐有所施,无密法以害人,无违分而取利。故曰「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」,是也。今国家奄有万国,垂五十年,声教所及,遐迩必至。然臣学非博物,材不逮人,罔能周知四方是非休戚,唯敢极言本职利病根源。伏愿圣慈子细详览而留意焉。臣今年正月内准敕差充淮南转运副使兼同发运事,于二月四日到任,方欲求民疾苦,报国宠光,计未遂心,治且移所。自受江南转运使仅踰半年,俗病民疵,十得七八。其小者乃当官而行,固不避事;其大者实干邦计,非可自专。然或隐不言,诚恐得罪。且江南伪命日,于夏税正税外,有沿征钱物,曰盐博䌷绢、加耗丝绵、户口盐钱、耗脚斗面、盐博斛斗、酝酒曲钱、率分纸笔钱、析生望户钱、甲料丝、盐博绵、公用钱、米铺衬、芦䕠米、面脚钱等,凡一十四件,悉与诸路不同。乃煜父子僭窃江淮,糜费爵禄,寻纳朝廷之琛赆,又失淮海之土田,物力不充,征敛苛暴。太祖恭行天罚,诚欲吊民,而自克复之初,旧弊不去者,盖樊知古始怨伪朝不与名第,担簦去国,献策复仇,属天运之有归,遂甘心于故土。然小人之见,无大略于时。既任转输,罔思鼎革,而辄思怒其主,流毒其民。使我皇朝只得伐罪之名,未见吊民之实,因仍旧贯,以至于今。又其沿征数内酝酒曲钱、盐博䌷绢、盐博斛斗者,江南旧日许人私下造酒,等第科纳曲钱,及尝散与官盐,博换䌷绢斛斗。归复之后,酒则禁断,盐则不支,上件沿征,准前输纳。其次耗脚斗面、加耗丝绵,诘其所由,亦皆类此。前后巡抚、采访、制置、茶盐、承受,体量发赈贷等,皆承委寄,不察疲羸。不唯不察疲羸,而复益之疮痏,遂使货家鬻产,偿积叠之征科;去土离乡,入逋亡之簿籍。目击堪叹,天高莫闻。加以累年荐饥,甚不堪命,今岁虽稔,亦罕宁居,实病本之转滋,致仁化而未洽。矧夫否极则泰,感而遂通,通泰之期,计在今日。伏惟陛下膺图受箓,继业承祧,念太祖丕变之实难,省太宗治平之不易。恭默思道,期庶绩以咸熙;惕厉为怀,畏一物之失所。故臣得以有犯无隐者,诚谓陛下必能澄流于源也。又臣尝观《周书》,兼之汉史,见文王、高祖开国创业,劳苦艰辛,无所不至;武王、孝惠缵功述德,而犹天下多故,域中未宁。洎乎周成、汉文,治定刑措者,非文王、武王不及成王之英睿,高祖、孝惠不及文帝之智略,盖开国创业之际,定霸争雄也,缵功述德之时,去愚取贤也。诚雄霸之未分,贤愚之相半,果断靡暇,举置惟艰,故显忠遂良,然后治定刑措,萃于成王、文帝之世也。我皇朝太祖东归江浙,西克巴岷,南平越裳,北扫泽潞,非定霸争雄欤?太宗殄三晋之昏迷,斥两河之丑虏,黜群邪于荒服,采多士于草莱,非去愚取贤欤?夫如是,太祖则文王、高祖之时,太宗则武王、孝惠之日,陛下则成王、文帝之世。太祖、太宗已无愧文、武、高、惠于前,陛下必超迈成王、文帝于后也。今江南州郡,民物凋残,太祖、太宗未果安辑,非独二圣遗善以贻嗣君,抑亦周、汉治平悉在三世。噫!周祚八百载、汉祚四百年,历代延洪,无出于是,陛下得不动心哉!臣所贡刍荛,盖当职任。陛下倘允愚计,确赐主张,则显忠遂良,治定刑措,起于此而成于彼,亦将不远矣。陛下果赐主张,无令沮难,则臣愿竭忠,亦复得为陛下剖析而别白也。矧江南归命二十有七载,赋敛关市,山泽搉酤,至于百货之珍奇,庶物之巨细,每岁所入,有增无亏。执事于外者得以叙为劳能,坐邀恩爵;会计于内者得以资为绩用,固保隆崇。只谓财帛之繁,食货之富,足以实国,足以供军,殊不知货物悖取,人民之受弊;人民受弊,盗贼之必兴;盗贼必兴,干戈之不戢;干戈不戢,郡邑之罔宁;郡邑罔宁,农桑之失业;农桑失业,则国食无所出,货帛无所求。然后欲图润昌,不唯不克全有,抑亦庶几于乱,则蜀川事殷鉴未远也。臣虽甚狂瞽,亦识便宜,挽粟飞刍,诚为本事,聚财积谷,敢不用心。然或践彼常途,昧于至理,不过每到州府,长索事分,接问刑狱之清滥,拘检钱谷之盈虚,降次小大之务场,稽考出纳之文簿。孜孜点算,一一看详,有欺罔则寻究元由,有错误则责挞胥吏。遇羡剩之额,录为己功;堪搉易之财,夺其民利。茍且随时之誉,希求进秩之荣。待至官满归朝,动不失所,如此亦为称职,亦可安身。其或有暗君亲,无益政教,臣所不忍也。臣今所陈前项沿征一十四件者,并伪朝旧弊也。其顺归之后,亦更有甚于此者,臣未敢辄言。陛下睿哲聪明,孜孜求理,茍或审其子细,必是大恻圣怀。臣终俟他时,尽布愚款。又上件沿征数内,亦有可永且仍旧,亦有可易而从新,亦有可推作国恩,亦有可施为民便。若微臣专擅擘画,料朝廷必未施行。何者?供亿尚烦,储蓄未备,众人不知别有微旨,或相排沮故也。愿陛下察此愚管,且许留中,然后密抽微臣赴阙质问,傥事可采择,则系于否臧;如理涉虚浮,则甘俟典宪。复虑陛下以臣欲归京阙,别有希求,且臣自是远人,所得已踰始望,崇阶贵秩,非敢有心。但恨天赋性灵,不能茍徇时俗,致此喋喋,烦渎圣明。
茶荈 宋 · 王洋
七言律诗 押鱼韵
蠹关草掩日萧疏,自汲寒瓶煮涧蔬。
早愧空肠添雪乳,何须杂佩列琼琚。
往陪雪茧千重贵,顾试铅刀一割如。
风露满楼人未散,小窗应为赋归欤。
上神宗皇帝书(熙宁二年三月) 北宋 · 苏辙
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四九、《栾城集》卷二一、《皇朝文鉴》卷五六、《宋名臣奏议》卷一○三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七一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二○三一一、《文编》卷一三、《经济类编》卷三六、《名世文宗》卷二九、《文章辨体》卷八一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二一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熙宁二年三月日,具位臣苏辙谨冒万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:臣官至疏贱,朝廷之事非所得言,然窃自惟,虽其势不当进言,至于报国之义犹有可得言者。昔仁宗亲策直言之士,臣以不识忌讳得罪于有司,仁宗哀其狂愚,力排群议,使臣得不遂弃于世。臣之感激,思有以报,为日久矣。今者,陛下以圣德临御天下,将大有为以济斯世,而臣材力驽下,无以自效,窃听之道路,得其一二,思致之左右。茍惩创前事,不复以闻,则其思报之诚,没世而不能自达,是以辄发其狂言而不知止。臣闻善为国者必有先后之次。自其所当先者为之,则其后必举;自其所当后者为之,则先后并废。《书》曰:「欲登高必自下,欲陟遐必自迩」。世未有不自下而能高,不自近而能远者。然世之人常鄙其下而厌其近,务先从事于高远,不知其不可得也。《诗》曰:「无田甫田,维莠骄骄。无思远人,劳心忉忉」。以为田甫田而力不给,则田茀而不治,不若不田也;思远人而德不足,则心劳而无获,不若不思也。欲田甫田,则必自其小者始,小者之有馀,而甫田可启矣;欲来远人,则必自其近者始,近者之既服,而远人自至矣。茍由其道,其势可以自得;茍不由其道,虽强求而不获也。臣愚不肖,盖尝试妄论今世先后之宜,而窃观陛下施设之万一。以为所当先者,失在于不为;而所当后者,失在于太早。然臣非敢以为信然也,特其所见有近于是者,是以因其近似而为陛下深言之。伏惟陛下即位以来,躬亲庶政,聪明睿智,博达宏辩,文足以经治,武足以制断,重之以勤劳,加之以恭俭。凡古之帝王,旷世而不能有一焉者,陛下一旦兼而有之矣。夫以天纵之姿,济之以求治之心,施之于事,宜无为而不成,无欲而不遂。今也为国历年于兹,而治不加进,天下之弊日益于前世,天下之人未知所以适治之路。灾变横生,川原震裂,江河涌沸,人民流离,灾火继作,历月移时而其变不止。此臣所以日夜思念而不晓,疑其先后之次有所未得者也。夫今世之患莫急于无财而已。财者为国之命而万事之本,国之所以存亡,事之所以成败,常必由之。昔赵充国论备边之计,以为湟中谷斛八钱,籴三百万斛,羌人不敢动矣。诸葛亮用兵如神,而以粮道不继,屡出无功。由是观之,茍无其财,虽有圣贤不能自致于跬步;茍有其财,虽庸人可以一日而千里。陛下顷以西夏不臣,赫然发愤,建用兵之策,招来横山之民,将夺其险阻,破坏其国而后已。方是之时,夏人残虐失众,横山之民厌苦思汉,而又乘其荐饥,茍加之以兵,此非计之失者也。然而沿边无数月之粮,关中无终岁之储,而所兴之役有莫大之费。陛下方且泰然不以为忧,以为万举而有万全之功。既而边臣失律,先事轻发,亦既入践其国,系虏其民矣。然而陛下得其地而不敢收,获其人而不敢臣,虽有成功而不敢继也。其终卒致于废,黜谋臣而讲和好。夫陛下谋之于期年之前,而罢之于既发之后,岂以为是失当而悔之哉?诚无财以缮其后尔。且夫财之不足,是为国之先务也,至于鞭笞四夷,臣服异类,是极治之馀功,而太平之粉饰也。然今且先之,此臣所以知其先后之次有所未得者也。今者陛下惩前事之失,出秘府之财,徙内郡之租赋,督转漕之吏,使备沿边三岁之畜。臣以此疑陛下之有意乎财矣,然犹以为未也。何者?秘府之财不可多取,而内郡之民不可重困,可以纾目前之患,而未可以为长久之计。此臣所以求效其区区,而不能自已也。盖善为国者不然,知财之最急,而万事赖焉,故常使财胜其事,而事不胜财,然后财不可尽而事无不济。财者车马也,事者其所载物也。载物者常使马轻其车,车轻其物。马有馀力,车有馀量,然后可以涉涂泥而车不偾,登坂崄而马不踬。今也四方之财莫不尽取,民力屈矣,而上用不足。平居惴惴仅能以自完,而事变之生复不可料。譬如弊车羸马而引丘山之载,幸而无虞,犹恐不能胜。不幸而有阴雨之变,陵谷之崄,其患必有不可知者。故臣深思极虑,以为方今之计,莫如丰财。然臣所谓丰财者,非求财而益之也,去事之所以害财者而已矣。夫使事之害财者未去,虽求财而益之,财愈不足;使事之害财者尽去,虽不求丰财,然而求财之不丰亦不可得也。故臣谨为陛下言事之害财者三:一曰冗吏,二曰冗兵,三曰冗费。冗吏之说曰:请原古之所以置吏之意。有是民也,而后有是官;有是官也,而后有是吏。量民而置官,量官而求吏,其本凡以为民而已。是以古者即其官以取人,郡县之职缺而取之于民,府寺之属缺而取之于郡县。出以为守令,人以为卿相。出入相受,中外相贯,一人去之,一人补之,其势不容有冗食之吏。近世以来,取人不由其官,士之来者无穷,而官有限极。于是兼守判知之法生,而官法始坏,浸淫分散不复其旧。是以吏多于上,而士多于下,上下相窒。譬如决水于不流之泽,前者未尽,来者已至,填咽充满,一陷于其中而不能出。故布衣之士多方以求官,已仕之吏多方以求进。下慕其上,后慕其前,不愧诈伪,不耻争夺,礼义消亡,风俗败坏,势之穷极遂至于此。夫人情纾则乐易,乐易则有所不为;窘则懑乱,懑乱则无所不至。今使众人相与皆出于隘,足履相蹑,肩肘相逮,徬徨而不得进,又将禁其奔走而争先者。茍将禁之,则莫如止来者而辟其隘。今也,驱市人而纳之不胜其多也,设崄于中涂而艰难之,是以法愈设而争愈甚。惟陛下以时救之,下哀痛之书,明告天下以吏多之故,与之更立三法。其一,使进士诸科增年而后举,其额不增,累举多者无推恩。其说曰:凡今之所以至于不可胜数者,以其取之之多也。古之人其择吏也甚精,人知吏之不可以妄求,故不敢轻为士。为士者皆其修絜之人也。今世之取人,诵文书,习程课,未有不可为吏者也。其求之不难而得之甚乐,是以群起而趋之。凡今农工商贾之家,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。为士者日多,然而天下益以不治。举今世所谓居家不事生产,仰不养父母,俯不恤妻子,浮游四方,侵扰州县,造作诽谤者,农工商贾不与也。祖宗之世,士之多少,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。然其削平僭乱,创制立法,功业卓然,见于后世,今世之士不敢望其万一也。士之多不及于今世,而功则过之,无足怪者,取之至少则人不敢轻为士,其所取者皆州郡之选人也。故为是法,使人知上意之所向,十年之后,无实之士将不黜而自减。且夫设科以待天下之士,盖将使其才者得之,不才者不可得也。吾则取之而彼则不能得,犹曰虽不能得,而累举多者必取无弃,则是以官徇人也。且累举之士类非少年矣,耳目昏塞,筋力疲倦而后得之,数日而计之,知其不能有所及也,则其为政无所赖矣。今有人畜牛羊而求牧,既取其壮者,又取其老者。取其壮者曰:吾取其力也。取其老者曰:吾怜其老也。如怜其老而已,则曷为以累牛羊哉?苟诚以为有遗才焉,则今所谓遗逸之书有以收之矣。其二,使官至于任子者,任其子之为后者,世世禄仕于朝,袭簪绶而守祭祀,可以无憾矣。然而为是法也,则必始于二府。法行于贱而屈于贵,天下将不服。天下不服而求法之行,不可得也。盖矫失以救患者,必有所过而后济。臣非不知二府之不可以齿庶官也。其三,使百司各损其职掌而多其出职之岁月。其说曰:百司,臣不得而尽详也,请言其尤甚者莫如三司。三司之吏,世以为多而不可损,何也?国计重而簿书众也。臣以为不然,主大计者必执简以御繁,以简自处而以繁寄人。以简自处,则心不可乱;心不可乱,则利至而必知,害至而必察。以繁寄人,则事有所分;事有所分,则毫末不遗,而情伪必见。今则不然,举四海之大,而一毫之用必会于三司,故三司者案牍之委也。案牍既积,则吏不得不多;案牍积而吏多,则欺之者众,虽有大利害不能察也。夫天下之财,下自郡县而至于转运,转相钩较,足以为不失矣。然世当以转运使为不可独信,故必至于三司而后已。夫茍转运使之不可独信,而必三司之可任,则三司未有不责成于吏者,岂三司之吏则重于转运使欤?故臣以为天下之财,其详可分于转运使,而使三司岁揽其纲目。既使之得优游以治财货之源,又可颇损其吏,以绝乱法之弊。茍三司犹可损也,而百司可见矣。然而此三法者,皆世之所谓拂世戾俗,召怨而速谤者也。今且将行之,臣非敢犯众人之怒,而行此危事也,以为有可行之道焉。何者?自台省六品、诸司五品,一郊而任一人;自两制以上,一岁而任一人。此祖宗百年之法,相承而不变者也,而仁宗之世则损之。三载而考绩,无罪者迁其官,自唐以来亦未始有变者也,而英宗之世则增之。此二者,夫岂便于世俗哉?然而莫敢怨者,以为吏多而欲损者,天下之公义;其不欲者,天下之私计也。以私计而怨公义,其为怨也不直矣。是以善为国者,循理而不恤怨,非不恤怨,知其无能为也。且今此三法者,固未尝行也,然而天下亦不免于怨。何者?士之出身为吏者,捐其生业,弃其田里,以尽力于王事。而今也以吏多之故,积劳者久而不得迁,去官者久而不得调;又多为条约以沮格之,减罢其举官,破坏其考第,使之穷窘无聊,求进而不遂。此其为怨,岂减于布衣之士哉?钧之二怨,皆将不免。然使新进之士日益多,国力匮竭而不能支,十年之后其患必有不可胜言者,故臣愿陛下亲断而力行之。茍日增之吏渐以衰少,则臣又将有以治其旧吏,使诸道职司每岁终任其所部,郡守监郡各任其属。曰自今以前,未有以私罪至某、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,二者皆自上钧其轻重而裁之。已而以他事发,则与之同罪,虽去官与赦不降也。夫以私罪至某、赃罪正入已至若干,其为恶也著矣,而上不察,则上之不明亦可知矣,故虽与之同罪而不过。今世之法,任人者任其终身,茍其有罪,终身钧坐之。夫任人之终身,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者也。任人之岁终而无过,任其已然之可知者也。臣请得以较之,任其未然之不可知,虽圣人有所不能;任其已然之可知,虽众人能之。今也任之以圣人之所不能,既不敢辞矣,而况任之以众人之所能,顾不可哉?且按察之吏则亦不患其不知也,患其知而未必皆按,曰是无损于我,而徒以为怨云尔。今使其罪及之,其势将无所不问。陛下诚能择奉公疾恶之臣而使行之,陛下厉精而察之,去民之患如除腹心之疾,则其以私罪至某、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,非得过误,适陷于深文者也。茍遂放归,终身不齿,使奸吏有所惩,则冗吏之弊可去矣。冗兵之说曰:臣闻国朝创业之初,四方割据,中国地狭,兵革至少。其后荡灭诸国,拓地既广,兵亦随众。雍熙之间,天下之兵仅三十万。方此之时,屯戍征讨,百役并作,而兵力不屈,未尝有兵少之患也。自咸平、景德以来,契丹内侵,继迁叛逆。每有警急,将帅不问得失,辄请益兵。于是召募日增,而兵额之多遂倍前世。其后宝元、庆历之间,元昊窃发,复使诸道点民为兵,而沿边所屯至七八十万。自是天下遂以百万为额。虽复近岁无事,而关中之兵至于二十八万。举雍熙天下之众,适以备方今关中一隅之用,兵多之甚,于此见矣。然臣闻方今宿边之兵,分隶堡障,战兵统于将帅者,其实无几。每一见贼,贼兵常多,我兵常少,众寡不敌,每战辄败。往者将帅失利,未有不以此自解者也。夫祖宗之兵至少而常若有馀,今世之兵至多而常患于不足,此二者不可不察也。兵法有之曰:「兴师十万,出征千里,百姓之费,公家之奉,日费千金。内外骚动,怠于道路者七十万家」。「而爱爵禄,百金不能知敌之情者,不仁之至也」。「故三军之事,莫亲于间,赏莫重于间」。间者,三军之司命也。臣窃惟祖宗用兵至于以少为多,而今世用兵至于以多为少,得失之原皆出于此。何以言之?臣闻太祖用李汉超、马仁瑀、韩令坤、贺惟忠、何继筠等五人,使备契丹;用郭进武、宋琪、李谦溥、李继勋等四人,使备河东;用赵赞、姚内斌、董遵诲、王彦升、冯继业等五人,使备西羌;皆厚之以关市之征,饶之以金帛之赐,其家属之在京师者仰给于县官,贸易之在道路者不问其商税。故此十四人者皆富厚有馀,其视弃财如弃粪土,赒人之急如恐不及。是以死力之士贪其金钱,捐躯命,冒患难,深入敌国,刺其阴计而效之,至于饮食动静无不毕见,每有入寇,辄先知之。故其所备者寡,而兵力不分,敌之至者,举皆无得而有丧。是以当此之时,备边之兵多者不过万人,少者五六千人,以天下之大而三十万兵足为之用。今则不然,一钱以上皆籍于三司,有敢擅用,谓之自盗。而所谓公使钱,多者不过数千缗,百须在焉,而监司又伺其出入而绳之以法。至于用间,则曰官给茶䌽。夫百饼之茶,数束之䌽,其不足以易人之死也明矣。是以今之为间者,皆不足恃。听传闻之言,采疑似之事,其行不过于出境,而所问不过于熟户。茍有藉口以欺其将帅则止矣,非有能知敌之至情者也。敌之至情既不可得而知,故常多屯兵以备不意之患。以百万之众而常患于不足,由此故也,陛下何不权其轻重而计其利害?夫关市之征比于茶䌽则多,而三十万人之奉比于百万则约。众人知目前之害而不知岁月之病,平居不忍弃关市之征以与人,至于百万则恬而不知怪。昔太祖起于布衣,百战以定天下。军旅之事,其思之也详,其计之也熟矣。故臣愿陛下复修其成法,择任将帅而厚之以财,使多养间谍之士以为耳目。耳目既明,虽有强敌而不敢辄近,则虽雍熙之兵可以足用于今世。陛下诚重难之,臣请陈其可减之实。何者?今世之强兵莫如沿边之土人,而今世之惰兵莫如内郡之禁旅。其名愈高,其廪愈厚;其廪愈厚,其材愈薄。往者西边用兵,禁军不堪其役,死者不可胜计。羌人每出,闻多禁军,辄举手相贺;闻多土兵,辄相戒不敢轻犯。以实较之,土兵一人,其材力足以当禁军三人;禁军一人,其廪给足以赡土兵三人。使禁军万人在边,其用不能当三千人,而常耗三万人之畜。边郡之储比于内郡,其价不啻数倍。以此权之,则土兵可益而禁军可损,虽三尺童子知其无疑也。陛下诚听臣之谋,臣请使禁军之在内郡者勿复以戍边,因其老死与亡而勿复补,使足以为内郡之备而止。去之以渐,而行之以十年,而冗兵之弊可去矣。冗费之说曰:世之冗费不可胜计也,请言其大与臣之所知者,而陛下以类推之。臣闻事有所必至,恩有所必穷。事至而后谋则害于事,恩穷而后迁则伤于恩。昔者太祖太宗,敦睦九族,以先天下。方此之时,宗室之众无几也,是以合族于京师,久而不别,世历五圣而太平百年矣,宗室之盛,未有过于此时者也。禄廪之费多于百官,而子孙之众,宫室不能受。无亲疏之差,无贵贱之等。自生齿以上皆养于县官,长而爵之,嫁娶丧葬无不仰给于上。日引月长,未有知其所止者。此亦事之所必至,而恩之所必穷者也,然而未闻所以谋而迁之。古者天子七庙,三昭、三穆与太祖而七。以人子之爱其亲,推而上之至于其祖,由祖而上至于百世,宜无所不爱。无所不爱则宜无所不庙。茍推其无穷之心,则百世之祖皆庙而后为称也。圣人知其不可,故为之制,七世之外,非有功德则迭毁,春秋之祭不与。莫贵于天子,莫尊于天子之祖,而庙不加于七,何者?恩之所不能及也。何独至于宗室而不然?臣闻三代之间,公族有以亲未绝而列于庶人者。两汉之法,帝之子为王,王之庶子犹有为侯者,自侯以降,则庶子无复爵土,盖有去而为民者,有自为民而复仕于朝者。至唐亦然。故臣以为凡今宗室宜以亲疏贵贱为差,以次出之,使得从仕,比于异姓,择其可用而试之以渐,凡其禄秩之数,迁叙之等,黜陟之制,任子之令,与异姓均。临之以按察,持之以僚吏,威之以刑禁,以时察之,使其不才者不至于害民,其贤者有以自效,而其不任为吏者则出之于近郡,官为庐舍而廪给之,使得占田治生,与士庶比。今聚而养之,厚之以不訾之禄,尊之以莫贵之爵。使其贤者老死,郁郁而无所施;不贤者居处隘陋,戚戚而无以为乐:甚非计之得也。昔唐武德之初,封从昆弟子,自胜衣以上皆爵郡王。太宗即位,疑其不便,以问大臣。封德彝曰:「爵命崇则力役多,以天下为私奉,非至公之法也」。于是疏属王者降为公。夫自王而为公,非人情之所乐也,而犹且行之。今使之爵禄如故而获治民,虽有内外之异,宜无有怨者。然臣观朝廷之议,未尝敢有及此。何者?以宗室之亲而布之于四方,惧其启奸人之心,而生意外之变也。臣窃以为不然,古之帝王好疑而多防,虽父子兄弟不得尺寸之柄,幽囚禁锢齿于匹夫者,莫如秦魏,然秦魏皆数世而亡。其所以亡者,刘氏项氏与司马氏,而非其宗室也。故为国者茍失其道,虽胡越之人皆得谋之;茍无其衅,虽宗室谁敢觊者?惟陛下荡然与之无疑,使得以次居外,如汉唐之故,此亦去冗费之一端也。臣闻汉唐以来,重兵分于四方,虽有末大之忧,而馈运之劳不至于太甚。祖宗受命,惩其大患而略其细故,敛重兵而聚之京师,根本既强,天下承望而服。然而转漕之费,遂倍于古。凡今东南之米,每岁溯汴而上,以石计者至五六百万。山林之木尽于舟楫,州郡之卒弊于道路,月廪岁给之奉不可胜计。往返数千里,饥寒困迫,每每侵盗,杂以它物,米之至京师者率非完物矣。由此观之,今世之法直以其力致之,而不计其患,非法之良者也。臣愿更为之法,举今每岁所运之数而四分之。其二即用旧法,官出船与兵而漕之,凡皆如旧。其一募六道之富人,使以其船及人漕之,而所过免其商税。能以若干至京师而无欺盗败失者,以今三司军大将之赏与之。方今滨江之民以其船为官运者,不求官直,盖取官之所入而不覆较者,得其赢以自润。而富民之欲仕者,往往求为军大将。以此推之,宜有应募者。其一官自置场而买之京师,京师之兵当得米而不愿者,计其直以钱偿之。夫物有常数,取之于南则不足于北,舍之于东则有馀于西,此数之必然而不可逃者也。今官欲买之,其始不免于贵。贵甚则东南之民倾而赴之,赴之者众则将反于贱。致贱必以贵,致贵必以贱,此亦必然之数也。故臣愿为此二者与旧法皆立,试其利害而较其可否,必将有可用者,然后举而从之,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。臣闻富国有道,无所不恤者富之端也,不足恤者贫之源也。从其可恤而收之,无所不收,则其所存者广矣;从其无足恤而弃之,无所不至,则其所亡者多矣。然而世人之议者则不然,以为天下之富而顾区区之用,此有司之职而非帝王之事也。此说之行于天下,数百年于兹矣,故天下之费其可已者常多于旧。臣不敢远引前世,请言近岁之事。自嘉祐以来,圣人迭兴,而天下之吏,京秩以上再迁其官,天下郡守职司再补其亲戚。自治平京师之大水与去岁河朔之大震,百役并作,国有至急之费,而郊祀之赏不废于百官。自横山用兵供亿之未定,与京西流民劳徕之未息,官私乏困,日不暇给,而宗室之丧不俟岁月而葬。臣以此观之,知朝廷有无足恤之义。臣诚知事之既往,无可为者。然茍自今从其可恤而收之,则无益之费犹可渐减,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。臣不胜拳拳私忧过计,为是三冗之说以献。伏惟陛下思深谋远,听断详尽,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瞩,臣之所陈何足言者?然臣愚以为茍三冗未去,要之十年之后,天下将益衰耗难以复治。陛下何不讲求其原而定其方略,择任贤俊而授之以成法,使皆久于其官而后责其成绩。方今天下之官泛泛乎皆有欲去不久之心,侍从之臣逾年而不得代则皇皇而不乐。今虽不能使之尽久,然至于诸道之职司,三司之官吏,沿边之将佐,此皆与天子共成事者也。天下之事将责成之而不久其任,开其源者不见其流,发其谋者不见其成功,此事之所以不得成也。陛下诚择人而用之,使与二府皆久于其官,人知不得茍免而思长久之计,君臣同心,上下协力,磨之以岁月,如此而三冗之弊乃可去也。然而为此犹有所患,何者?今世之士大夫好同而恶异,疾成而喜败。事茍不出于己,小有龃龉不合,则群起而噪之。借如今使按察之官任其属吏,岁终而无过,此其势必将无所不按,得罪者必将多于其旧,然则天下之口纷然非之矣。不幸而有一不当,众将群指以罪。法一不当不能动,不幸而至于再三,虽上之人亦将不免于惑。众人非之于下,而朝廷疑之于上,攻之者众而持之者不坚,则法从此败矣。盖世有耕田而以其耜杀人者,或者因以耕田为可废。夫杀人之可诛与耕田之不可废,此二事也,安得以彼而害此哉?故夫按人而不以其实者罪之可也,而法之是非则不在此。茍陛下诚以为可行,必先能破天下之浮议,使良法不废于中道,如此而后三冗之弊可去也。三冗既去,天下之财得以日生而无害,百姓充足,府库盈溢,陛下所为而无不成,所欲而无不如意。举天下之众惟所用之,以攻则取,以守则固。虽有西戎北狄不臣之国,宥之则为汉文帝,不宥则为唐太宗,伸缩进退,无不在我。今陛下不事其本而先举其末,此臣所以大惑也。臣不胜愤懑,越次言事,雷霆之谴无所逃避。臣辙诚惶诚恐,顿首顿首,谨书。
寄尚干林昌达 其二 明 · 陈周
七言律诗 押侵韵 出处:石仓历代诗选卷三百六十一
梅风吹雨乱山阴,却望山头见客心。
继业当传麟史学,思亲应废蓼莪吟。
閒云引水通蔬圃,卜地诛茆傍石林。
谁谓李生盘谷远,篮车早晚一登临。
请修三白渠石翣上书 北宋 · 杜思渊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三八、《宋史》卷九四《河渠志》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九四
泾河内旧有石翣以堰水入白渠,溉雍、耀田,岁收三万斛。其后多历年所,石翣坏,三白渠水少,溉田不足,民颇艰食。乾德中,节度判官施继业率民用梢穰、笆篱、栈木,截河为堰,壅水入渠。缘渠之民,颇获其利。然凡遇暑雨,山水暴至,则堰辄坏。至秋治堰,所用复取于民,民烦数役,终不能固。乞依古制,调丁夫修叠石翣,可得数十年不挠,所谓暂劳永逸矣。